老猞猁你怎么掉这么多毛

15

    “三个月。”女子坐在床上,墙上的挂历上画着十一个叉,白皙的双手整理着自己的头发,黑色头绳套在手腕,却没有被取下,“也罢,数量足够了。”女子躺了下去,刚拂过的秀发在床上摊开,她伸出右手,窗外的阳光落在她的手心里,徒留墙上的影。

    “到时候,应该足够尽兴了。”

 

    机油的味道。

    到处都是机油的味道,让人窒息。

    仓库内,数百辆漆黑的装甲车整齐地停放着,即使此处一片漆黑,一尘不染的一辆辆钢铁猛兽也倒映着不知何处而来的微光。每一辆车的左前轮处,都整齐地堆放着每一辆车配备的维修工具箱和配套精密设施存放箱。绝对的整齐划一,也不失为一种美感。而在这中不寻常的极致的美中,一丝一毫的偏差都会被无限放大。

    微弱的脚步声慢慢向着铁块们的中间靠近,灯光依旧不在,只有那沉重的机油气味催生出了艰促的呼吸声。

    咔。

    车门打开,方阵中的一处微微晃动。脚步声消失在了窒息的黑暗中。

    咣。

    “怎么回事?”阿列克谢的声音在副驾驶响起,“为什么一定在这破地方见面?”

    “不是小事。”信九郎的声音从炮台口附近传来,“汉娜刚和我说完。”

    “咱们一会儿要去拿档案,”驾驶座上,汉娜的声音说着,“岛崎家那件事的档案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明白。”

    “莱娜大人想借阅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她有线索,咱们有资料,不管莱娜大人发现了什么,准备查什么,都不是咱们有能力掺一脚的事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我理解你的心情,咱们能做的,也就这样了。”

    “得手之后在哪里见面?”

    “不见面,咱们只需要把门打开就够了。”

    “嗯……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啊……”信九郎微微做声,服装摩擦的声音响着,“不好意思。”

    “走吧。”汉娜说着,开门的声音从左手边传来。

    “咱们为什么不开灯啊,这里又没有人。”阿列克谢问着,话语裹挟着三人的脚步声四处回荡。

    “对哦。”信九郎说着,“为什么呢?”他的语气稍微有点奇怪。

 

    厚重的铁门上,依稀可见浅浅的痕迹,传说那是很久之前政变者留下的刀剑痕迹。而门外的半球门厅内,三个四方石柱台立在厅内,构成了三角形的三个顶点,三道浅浅的沟壑从石台面的中央出发,向着那三柱石台构成的三角形的中心直直蔓延,自垂面而下,落在了三处交线的中点。沟壑并未止步于此,三个点延伸出曲线,交织、合并、在地上的中心聚合成一直径分米有余的地洞。

    汉娜站在一石台边,手指摩挲着台面上残存的点点血迹,她看向二人,面容无比坚定。信九郎和阿列克谢走到石台旁,向着汉娜点了点头。三人拉起了自己一只手臂的袖子,手中的短刀快速划过小臂,汩汩的鲜血沿着手背流下台面。那些血,如同活过来了一般,并未四处溢流,血流在台面上聚合着,径直沿着那细小的沟壑前进。猩红的细线爬下石台,慢慢地划着曲线,向那小小地洞伸去。

 

    广场上,身着黑衣的士兵们零星分散着,观察着特勤局大楼附近的人海。一楼大堂内,依旧如同往常一样,人们络绎不绝地因为各种事情来到这里,基本上每个人都能面带微笑离开。柜台后,士兵们非常熟练地操作着手边的每一样物品,为城内的人们排忧解难。

    “这日子终于算是平静下来了啊。”刚刚上完洗手间回来的男子填写着表,和柜台外的女子闲聊着。

    “可不是,特勤局出事那几天,街坊邻里都乱套了。”女子用手轻轻扇着风,熙熙攘攘的人群让这大堂比外面热上好几度,“可别再出什么事了。”

    “好了,”男子微笑着,伸手递出手上的单据,“您家这一季度的水电明细,您拿好。”

    女子刚刚伸出手,眼前的男子已经和碎砖石尘一同化为碎屑。仅一瞬间,粉碎的墙壁和地板席卷了整个大堂。四处爆发的火焰吞没了人们的碎片,伴随着冲击波从整栋大楼内爆发而出。

    白日的下午3点,正是太阳最为明亮的几个小时之一。

    无数燃烧的碎石被人们的一片片组织或衣物包裹着,和漫天烟尘一起,笼罩了整个广场。无法辨别的组织在滚烫的碎石上滋滋作响,发丝在火焰中急速爆燃,这些声响,远比刚刚传遍全城的爆炸更震耳欲聋。

 

    “原谅我。”

 

    红色螺旋的中心终于被染红,数十公分厚的铁门发出跨越了万年的低吟,门后的明亮灯光照在三人苍白的脸上。微光笼罩三人的手臂,长长的刀口快速生长、愈合,三人拖着万钧沉重的身体,头也不回地沿着走廊离去。

    看着不顺路先行离开的阿列克谢,汉娜苍白的脸上微微添了些血色。

    “你是不是有事。”信九郎有气无力地说着。

    “什么意思?”汉娜微微佝偻着腰,走在路边。

    “先不说在你的军营的仓库里见面却不开灯这件事,”信九郎从兜里拿出一块巧克力,无力地撕开包装,咬下一块,“在车里,我想缓和一下紧张的氛围,就伸手试着去拍一拍你们二位的肩头,说一些轻松的话,不过……”

    “什么。”汉娜也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块小面包吃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我的左手拍在了你的驾驶位的椅背,而右手却不小心摸到了脸上。”

    “有问题吗?”汉娜把手上的包装袋扔进手边的垃圾桶继续追问。

    “可是我的右手在摸到的时候,感受到了一只右耳。”

    汉娜嚼着面包的嘴慢了一拍。

    “不可说,不可说啊。”信九郎说着,快走了几步,他推开路边一家炒饭店的门,“拜拜。”他打着招呼。

    汉娜咽下嘴里那口小面包,脸上和耳根的血色又恢复了些。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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